「總有一些瘋狂的事能遮掩虛假。」
《寂寞拍賣師》,原名《The Best Offer》,中譯《最佳出價》,
義大利導演Giuseppe Tornatore執導的第十部電影,
也榮獲第58屆義大利電影金像獎-最佳電影,
在此之前還有著名的《新天堂樂園》、《海上鋼琴師》......等作品,
本作於2013年上映,至今仍有許多人討論,影響力可見一斑。
筆者在去年初被友人強力推薦才看過這部電影,
後勁極強而且內容發人深省,加上完整穩固的架構與精心安排的鏡位,
透過演員們精湛的演技襯托後造就了這部名作。
故事敘述一名在業界享譽盛名的拍賣師佛吉爾,
擁有鑑賞藝術品的獨特眼光與辨識真偽的深厚功力,
經由他親鑑過的作品真實性幾乎無人存疑。
他有嚴重的潔癖,總是帶著手套避免直接觸碰人事物,卻願意親手觸摸藝術品,
然而在拘謹的表象背後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,佛吉爾同時也是個女性肖像的狂熱收藏者。
他與合作夥伴比利利用職業之便,在拍賣會上裡應外合標下許多他情有獨鍾的作品,
透過不正當的手段將大量的畫作收藏在私人密室,享受著「獨佔」的優越感。
某一天,他接獲一樁新案子,是替一幢豪華宅邸估價的生意,
但是與他接洽的女人克蕾兒卻是個奇怪的委託人,
避不見面也三番兩次放鴿子,而且只透過電話聯繫,
古怪的性格和不坦率的交涉過程讓佛吉爾十分不悅;
可是在數次的往來之中他在宅邸發現了神秘的機械零件,讓他產生了好奇心,
於是他將零件帶給一位年輕的機械工程師勞勃,研究後發現這些零件來頭不小,
佛吉爾是個擅於在利益之間周旋的佼佼者,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,
同時也對這位神祕的女性感到好奇,更想要一探究竟了。
本片的演員們在真實生活中的職業是演員,然而在片中也是個演員,
宅邸就是一個巨大的舞台,那麼觀眾席在哪裡呢?
宅邸對面的小館是觀眾席、拍賣場是觀眾席、工程師的店也是觀眾席;
對我們而言,參與電影演出的都是演員,
但是在這部電影裡,角色本身也在演戲。
佛吉爾在拍賣會上是個拍賣師,但他和比利演著雙人戲,觀眾是他們兩人還有我們,
比利在演戲,他和另外三人 (管家、克蕾兒、羅勃) 演著一齣大騙局,
比利也是觀眾,他看著佛吉爾多年來的真實與虛偽,也看著他像木偶般走向安排好的結局;
克蕾兒是演員,佛吉爾是觀眾,他看著一齣美人囚禁於宅邸中的舞台劇,
殊不知是他被牽引著,從觀眾漸漸變成可笑的演員。
羅勃是演員也是觀眾,他飾演著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旁人,與佛吉爾以外的任何人都無關,
但卻是演技最精湛的演員,同時也扮演著「操偶師」的角色,
羅勃從來沒有讓自己入戲過,他很清楚自己應該引導佛吉爾走向悲劇,
只需要給些建議,指引他,就能當個觀眾好好看戲。
佛吉爾一生精明且萬無一失,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,
以為自己才是預見未來的人,卻沒料到他終究只是舞台上寂寞的存在。
「佛吉爾永遠都是一個人」,
他的角色形象是一個孤僻且難以親近的人,不苟言笑又有自己難搞的一套原則,
比如說他沒有手機、總是戴著手套、用紙巾包住別人的手機再通話......等等,
只願意碰觸屬於他的東西,或是他認為有價值和意義的東西。
本片有許多長鏡頭和特寫,
大多是為了呈現許多人的場合中孤立佛吉爾的對比畫面,
或是讓人感覺到刻意疏離他人的距離感,在許多場景中都有強烈的暗示性。
本片除了演員演技優秀以外,令人驚嘆的是劇情張力,
最後在密室的轉折點就是本片最高潮的部分,同時也呼應演員先前的表現,
透過錄音播放,帶著笑意與祝福的羅勃語音以及坐在一角的機器人,
彷彿在戲謔地告訴佛吉爾:「嘿!落幕囉,謝謝你的演出,我們看得很開心。」,
比利在女舞者畫作背後的字跡也在諷刺他:「你多年來的傲慢讓你看不見背後的真實。」,
佛吉爾在受騙之後仍然帶著僅存的一絲希望,他陷入了混亂,
「我怎麼可能看漏了什麼,不可能的,一切應該都照著他的安排進行。」,
直到最後的日日夜夜餐廳場景,他才知道自己原來只是一個被操弄的木偶罷了。
克蕾兒是這場騙局中最重要的女主角,她讓孤僻傲慢的佛吉爾大大地改變,
如果她失手讓佛吉爾果斷放棄這檔生意,就不會有後續,
這些人利用佛吉爾的傲慢與其他特質,同時也利用他對愛情的單純無知。
比利與他合作多年,他知道佛吉爾的內心很渴望愛和女性的關注,
因為他長年收藏的畫作都是女性肖像,明確顯現出他內心的孤寂。
另一方面是利用「好奇心」,
他們知道佛吉爾對於情愛方面很不成熟,極度單純如情竇初開的少年,
克蕾兒對他的人生而言是個新的衝擊,沒有任何的參考經驗,
他不停地想探究她的面貌、背景、所有的一切,直到最後想要「擁有」她,
這樣循序漸進的方式也成功地引誘佛吉爾逐漸拋開原則,
為了她買了手機、染了頭髮、脫下手套、推掉工作,陷入意亂情迷的混亂思緒。
對傲慢的佛吉爾來說,沒有他看不透也分辨不出的事物,
但在愛情卻頻頻卡關,為了克蕾兒的所有事情而煩惱,
卻不知道應該做什麼討她歡心,所以他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顧問;
擅於社交和逗女孩歡心的羅勃,簡直就是一本活生生的教科書,
他利用每次送零件的機會向羅勃討教該如何進行下一步,
而羅勃也樂於解答、提供建議,然後一起討論機器人的事情。
對孤僻的佛吉爾而言,羅勃就像拯救人生的NPC,
墜入愛河的他根本無法察覺任何不對勁,也讓他順利落入圈套。
佛吉爾直到最後依然在回憶這段感情,
他付出了這麼多,也為了她改變自己,她也為他走出宅邸,甚至接吻、獻身,
更重要的是,他們曾經互相承諾過,
這些虛幻縹緲又抽象浪漫的想法,一次又一次地讓佛吉爾重新思考;
因為愛情對他而言是陌生的事物,
他沒辦法像對藝術品的專業眼光和經驗參考,得到正確的解答。
當局者迷,旁觀者清;
因為自己沉浸在美好的想像之中而忽略許多疑點,
結果畢生的心血與收藏一夕之間化為烏有,實為悲劇。
最後探討關於電影中提到的贗品與真品,
佛吉爾:「仿作畫家會情不自禁地想在仿作上加上個人的風格或象徵」,
每個人都想要證明自己,誰也不想永遠活在別人的影子底下。
贗品終究不是真品,然而贗品的背後只有模仿和抄襲嗎?
真品之所以能和贗品有所區隔,是因為在贗品出現之前,它就是獨一無二的;
大量仿製的贗品從價值上來看,永遠無法與真品相提並論,
反而贗品的存在會導致真品越來越珍貴,價值也跟著水漲船高。
贗品雖然只是在真品的光芒下才能存在的影子,卻能讓真品更有存在感,
所以兩者都有屬於自己獨特的價值,而非單純的好壞之分。
最後做個總結,
《寂寞拍賣師》無論任何方面來看都是一部極佳的作品,
從劇情鋪陳到精采收尾,讓觀眾嘆為觀止的劇情張力不得不佩服,
同時編劇和攝影的強大結合,讓物品也成為劇情重要的一環;
滿屋的女性肖像、機器人、手套、線、甚至是齒輪都有蘊含意義,
整部電影就像新科技產品發動前的準備,先讓觀眾好好打量外貌一番,
直到最後一刻才按下開關,徹底顛覆所有人的預設,
最後留下令人唏噓的場景,還有值得討論的話題。
《寂寞拍賣師》絕對昰一部成功的電影,同時也是完美的藝術品,
以上就是這次的影評囉。
簡單評分:10 (滿分為10)
謝謝觀看!(鞠躬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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